資訊鏈接

Related Links
新聞動態 通知公告 友情鏈接

西南交通大學“中國宗教文獻課程”第七講紀要

来源:韓笑、薛聰 时间:2022-11-17

西南交通大學“中國宗教文獻課程”第七講紀要

202010282020分,由西南交通大學中國宗教研究中心主辦的“中國宗教文獻”課程迎來了佛教部分的首次課程,主講人爲新加坡佛學院副教授紀贇,題目爲“早期佛教文獻與般若文獻簡介”。

QQ截图20221115213916.png

老師的精彩的講座中分爲大致以下7個板塊。

1佛祖生平

紀老師提到佛祖誕生於印度的邊陲迦毗羅城(kapilavastu),早期可能是操拘薩羅語,因其爲拘舍羅國(kosala)的臣屬國。紀老師展示了豐富的阿育王石柱的考古資料和銘文,介紹近代西方學者通過石柱上的銘文認定了釋迦牟尼是真實存在過的歷史人物而非虛構。佛祖爲釋加族,“釋迦牟尼”爲“釋加族的聖人” 之意。喬達摩或者悉達多都不是他的真名,真正名字現在已經不可考。佛祖爲部落酋長(而非國王)之子,生活條件很優越。後來到摩揭陀國,其一生主要在摩揭陀國進行傳教,傳教時主要操摩揭陀語。紀老師提醒大家:佛祖涅槃之後最有文獻依據的舍利於1898年發現於尼泊爾邊境的迦毗羅衛城東南十四英里的一個石灰石方櫃裏,目前保存於泰國和日本。

2佛滅的具體時間

紀老師對佛滅具體時間進行考證,梳理了漢傳傳統、斯蘭卡、西方學者和日本學者宇井伯壽對於佛滅具體時間的考證,經過阿育王登基時間作爲參照的測算,得出實際佛滅時間要比我們中國認定的公元前486年要晚一百多年,爲公元前390-387年。

图片3.png

图片3.png

3佛教文獻發展過程

最早是口傳文獻,因爲脫胎於吠陀傳統,認爲經典太過神聖,只能通過聲音記憶而不能被寫下來。早期佛教傳道非常注重傳道,是通過跟商隊一起傳教。傳教的語言有演變過程:早期傳教時候都是用當時古印度各地的俗語,包括犍陀羅語等各種印度次大陸方言,到混合梵語、最後標準化了的經典梵語。其中尤其重要的是北印度與中亞地區的犍陀羅語,其本身是中期印度的雅利安語,其文字形式爲驢唇文或者佉盧文,主要使用於以白沙瓦河谷爲中心的犍陀羅地區,後又在中亞地區包括中國的新疆等地流行開來。現在發現的最早期般若經典使用的就是這門語言。從犍陀羅地區出土的陶罐裏面發現的樺樹皮寫經有一部《譬喻經》殘片,根據碳十四斷代在公元前184-46年之間,是目前爲止發現的最爲古老的佛經。紀老師特意指出玄奘認爲早期的一些佛經譯文有錯誤,其實譯文本身沒錯,是因爲早期的譯本來源於犍陀羅語以及其他俗語,而唐代的譯經對早期犍陀羅語幾乎沒有研究,所以譯經時就認爲有譯音上的問題。二十世紀的犍陀羅語佛經大發現主要是由於阿富汗地區的戰亂,導致了大量經典流散到了西方,後來發現的寫經文本材料被運到歐美進行研究。這些犍陀羅語寫經有三個團隊在研究,即美國的華盛大學、德國的柏林自由大學與慕尼黑大學,以及日本創價大學高等研究所,2019年剛過世的傑出佛教文獻學家辛島靜志就曾經研究過犍陀羅語《八千頌》。

4大乘佛教的興起

紀老師反復强調:早期佛教本身在歷史上處於印度宗教和文化的邊緣位置。佛教中心在歷史上曾經有幾次重大轉移。早期中心在阿育王孔雀王朝的前身摩揭陀國,之後是南印度的安達羅(Andhra),再其後就是犍陀羅地區。隨著犍陀羅地區大乘佛教的興起,佛祖造像從早期的沒有具體的佛祖形象,只有金剛座等法器與菩提樹等來指代佛陀,到後期希臘化了的犍陀羅的佛像,對此紀老師展示了豐富的犍陀羅早期佛陀造像圖片加以佐證。

5般若類經典

般若類經典屬佛教中的空宗,與瑜伽行派的有宗相對應,而前者對於漢傳佛教與藏傳佛教都有著更大的影響。中觀學派的龍樹,甚至有八宗共祖之說,因此般若類經典就對漢傳佛教與東亞佛教有著巨大的影響力。以後,紀老師介紹了整個般若類經典的分類原則與各類經典的情况。其中第一類爲《八千頌》般若經群,紀老師介紹了此類般若經的梵藏漢本,以及在東亞與南亞佛教世界的流傳情况;第二類爲《大品經》的版本和文獻群,《大品經》的版本系非常複雜,它從最初的《八千頌》通過切面包似的方法擴展而來,其版本情况從《一萬八千頌》,到《兩萬五千頌》,再擴展成《十萬頌》,都是對於原本一些核心內容的“預製性構建式”的“術語串”進行系統運用並擴展增加的結果。其中大量的重複一些佛經已有內容,但並沒有做出任何删减。

图片4.png

《大品經》的漢譯本包括3-6世紀一共六個譯本,其中竺法護譯的《光贊經》,於闐沙門無叉羅譯《放光經》是任何語言中最早的譯本,這也說明了漢文佛佛經文獻在佛教學術中的重要性。而玄奘譯在去世前兩年一直在翻譯《大品般若經》,其卷軼浩繁,以譯經速度快著稱的玄奘甚至花了兩年時間,在去世前一個月才完成翻譯。《大品經》有兩部重要注釋。一個是在藏傳佛教流傳甚廣的《現觀莊嚴論》,一個是在漢傳佛教頗受重視的《大智度論》,據傳其造論者爲龍樹菩薩。通過對《大智度論》文本的分析,結合今年去世的意大利著名佛教文獻學家左冠明(Stefano Zacchetti)老師的研究,紀老師得出一個非常重要的結論:《大品經》的“經”與《大智度論》的“論”的“經論互通”模式:即後期版本的《大品經》會利用《大智度論》中的一些注釋來對經文進行修正或者增補。(筆者按:一般我們所知的論要晚於經,並且論要依托對經文的注釋産生。其先後順序經文爲因,論爲果;而在這裏恰恰倒過來了)這種現象有的時候可能是用來“匡正”過去佛經正文中有缺陷的教義。

6《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這一部分紀老師更新了《心經》的最新研究成果,除了既有的研究,學界遵循從窺基時代開始的基本原則,即《心經》與《大品經》有直接的關聯之外,還提醒除了我們要注意西方學者那體慧(Jan Nattier)對《心經》的梵語本研究之外,她認爲此一梵語本乃是由漢語本重新回譯,還需要注意目前在《房山石經》中發現的《心經》乃是玄奘生前時代由他人所刻,因此可以確定玄奘本人確實與目前題名爲其所譯的《心經》有關。但玄奘與梵語本《心經》的關係至今仍有等更多的研究。

7《金剛經》

1)羅什:創造性的用五千言重新書寫了般若波羅蜜多思想,六種漢譯裏面最流行的是鳩摩羅什譯的《金剛般若波羅蜜多經》。

2)達摩岌多譯本《金剛能斷經》:怪異,語言不通的一個譯本,紀老師利用梵語知識,解釋此譯本原是一個針對梵文原本每個句子中各個單詞譯出的半成品,可能是因爲後期達摩岌多因爲戰亂等故,並沒有來得及將單詞最終按照梵文性數格和句法結構組合起來“回綴”,形成完整的可以理解的中文句子。例如根據漢語的主謂賓的語序,應該是“應說名”,而梵語的語序一般是賓語置於動詞之前,因爲沒來得及調整成漢語的語序,所以岌多的譯本就出現了“名說應”這樣怪異的梵語語序。

3)在介紹左冠明老師的研究時,紀老師特意關注了羅什譯本和玄奘譯本關於“相”和“想” 譯文有何不同。左老師結論是,玄奘的譯本中,關於想的翻譯是來自於“想蘊”(Saṃjñā),或者“想陰”,屬色受想行識五蘊中的一種,是一種心理活動。而羅什譯本裏面翻譯成了“我相、人相、衆生相、壽者相”,“相”這個譯法主要側重於其名詞詞義:“想法”,而不是具體的心理活動這個動作,而這種翻譯傳統,則是與說一切有部的解經傳統有關。

4)通過幾個譯本的對比,紀老師還指出,玄奘可能在翻譯過程中喜歡增加詞句,不遵循原文,這一點是值得注意的。

此次課程內容豐富,歷時兩個多小時,紀老師深入淺出、圖文並茂的講解受到了聽課師生的一致好評。

課後,呂鵬志教授與紀老師就佛道信仰和組織等問題進行了討論。呂教授認爲與崇尚書面崇拜的中國上古宗教及道教比較而言,小乘佛教强調音聲崇拜,大乘佛教亦沿襲之,只是後者又增添了(書面)文字崇拜。另外在教團組織方面,道教成立初期也有教團,如天師道建立了類似天主教會的二十四治,與佛教出家人教團不同。紀老師認爲,即使在今天,佛教也非常重視音聲,除了各類持咒之外,也包括密教化影響的各類儀軌層面,都特別重視音聲。至於佛道之間的差異,對於特定時代的佛教而言,道教是最好的參照系。

來源:韓笑薛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