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允嘉主講“《赤松子章曆》解題考論”紀要
2023年10月13日晚7時,西南交通大學中國宗教研究中心“早期道教研究”雲端系列講習會第三場在ZOOM會議室準時開始。本場講習會的主題為“《赤松子章曆》解題考論”的解題部分,匯報人為博士研究生趙允嘉同學,預習人為碩士研究生陳剛和黃梓晉同學。在趙允嘉同學的匯報結束後,中心師生又接續2022年早期天師道經典讀書會的閱讀進度,繼續閱讀了陳國符先生長文《南北朝天師道考長編》中“署職”一節。
趙允嘉同學在本次講習會上所匯報的內容,是他與呂鵬志教授合撰論文《〈赤松子章曆〉解題考論》的一部分,此文亦將收入呂教授待刊書稿《中古道教儀式研究》中。
趙允嘉同學首先介紹了《赤松子章曆》(下文簡稱《章曆》)的成立年代。因《章曆》前兩卷的儀式規定或多出自《太真科》和《赤松子曆》,而這兩部文獻應均係六朝以降結合了天師道儀式傳統和南方方士傳統的新道書,故可大致確定《章曆》的成書上限。事實上,《章曆》的斷代問題是前輩學者較為關心的問題,目前學界多認可此書主體部分成書於南北朝時期,但其中增補了少數唐宋時期的內容。在前賢研究中,王宗昱先生曾提出過一種較為獨特的觀點。他認為,《章曆》中存在的唐宋間晚出的內容,很可能並非是增補進去的,而是《章曆》本身就是一個彙編歷代儀式規定、章文定本而成的儀式手冊,其時代下限可能晚至北宋初期。趙允嘉同學認為,無論《章曆》是增補本還是彙編本,相比於根據分散在全書中的零星文段、詞句來討論全書年代,將不同時代、不同批次加入其中的章本逐一分辨,並成組討論,可能才是更有意義的工作。此外,趙同學還討論了另一部天師道儀典《千二百官儀》的體例和性質。
接下來,趙允嘉同學介紹了《章曆》及《赤松子問天老曆》《赤松子玉曆》等相關文獻的著錄、徵引和存佚等情況。龍彼得(Pier van der Loon)先生在《宋代道書收藏考》中已經提示過,《宋史·藝文志》及《崇文總目》兩部宋代目錄學著作中記載的《赤松子問天老曆》與《章曆》直接相關。王宗昱先生亦發現日本平安時代學者藤原佐世(828-898)著《日本國見在書目》中著錄有《赤松子玉曆》一卷。趙同學指出,雖然這些道書均已佚失,無法得知其詳細內容,但卻可以根據這些著錄信息確認,唐時已有託名仙人赤松子的道教擇日曆廣為流傳,至宋代時其書尚存於世。又如王宗昱先生已經發現,元明間道法手冊《道法會元》卷二百一十“常用牒文”條中稱“按道藏《赤松子章法》”云云,可知《章曆》收入過明以前的道藏;且《章曆》中“匡”“恆”二字有闕筆避諱的情況,可推知其收入過北宋《政和道藏》。
趙同學還匯報了《章曆》的內容提要、源流和影響等幾方面問題。他將《章曆》前二卷所載儀規分為“信物的選擇”“時日和方位的選擇”“章文的選擇”“書寫章文的要求”“上章和書符的具體方法”以及“收藏和焚化章文的要求”六類。其中引自《太真科》“書符式”“書章法”兩個條目中的少量內容、“請官”條的全部內容,與陶弘景編撰的《登真隱訣》卷下“章符”“請官”條有較多重複。兩書重複的部分,既不包括陶弘景所作註釋,也不包括陶弘景補充對照的《千二百官儀》的內容。由於《登真隱訣》中“章符”“請官”條均源出早期上清真人傳記《南嶽魏夫人內傳》,可知《太真科》中相應內容,應也出自《魏傳》。趙同學又將後四卷所載章文定本按內容分為“農業生產”“詛咒鬼怪”“星命曆數”“災厄官司”“疾病纏身”“生育育兒”“三會言功”“度亡佑生”“仕途軍旅”九類。
六朝醮儀《元辰章醮立成曆》卷下,唐代道士朱君緒編撰的《要修科儀戒律鈔》卷十、卷十一有同《章曆》互見的內容,應與《章曆》有著相同的文獻來源。而《無上黃籙大齋立成儀》《靈寶玉鑑》《道法會元》《靈寶無量度人上經大法》等四部宋元間道書中則存在大量聲稱引自《章曆》卻實際未必一致的內容。從中可知,《章曆》所載上章儀規在唐代仍沒有太大變化,至宋代,逐漸開始被新興道法所提倡的儀規取代。即便宋元以來新興的科儀手冊在很多問題上都選擇了與《章曆》完全不同的做法,但這些儀典中仍保存了少量《章曆》中的儀規,且常常聲稱自身源出《章曆》等“古科”。不過,雖然在具體的儀規、奏報的天界宮府、啟請的神明等問題上已發生巨大的變化,但上章儀式的主體部分還基本保持著中古時代的面貌,發爐、出官、呈章、復官、復爐的儀式框架至今都沒有改變。時至今日,道教已不存在單行的上章儀式,但是上章拜表的儀式節次卻幾乎存在於所有的道教科儀中。
趙允嘉同學匯報結束後,參加講習會的同學又在呂鵬志教授的指導下,共同閱讀了陳國符先生《道藏源流考·南北朝天師道考長編》中“署職”一節,重點討論了陳先生所引特別難懂、標點有誤的原始資料。呂教授最後總結指出,研究中古天師道要把宏觀和微觀兩方面的研究結合起來,既要對天師道有一個整體性的宏觀把握(如陳國符先生此文),又要在具體的微觀問題上下功夫(如《章曆》等天師道經典的校勘考釋),發前人之未發。
(供稿:陳剛 黃梓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