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7月9日,西南交通大學「人文思躍」系列講座第33講「四川道教科儀傳統《廣成儀制》的歷史與儀式特色」在人文學院會議室x8210順利舉行,本次講座由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務費專項資金(西南交通大學「中國宗教研究」創新團隊建設專案2682018WCX04)贊助。講座邀請了法國高等研究學院(EPHE)蔣馥蓁博士主講,德國柏林洪堡大學博士、四川大學道教與宗教文化研究所歐福克(Volker Olles)教授擔任評議,本校人文學院呂鵬志教授擔任主持。參與講座的校外嘉賓包括青羊宮高功法師黃理真道長、美國亞利桑那州立大學博士候選人吳楊先生、香港中文大學博士候選人延易橋先生。人文學院向仲敏書記、沈如泉副院長、肖平教授、趙川老師和外國語學院張粲老師,以及川大和交大的幾位碩、博士生出席了這次學術活動。
《廣成儀制》是近代刊刻的一部大型道教儀式手冊彙編,比較全面地記載了四川尤其是川西地區流傳至今的道教儀式傳統。蔣博士演講的主要內容概括如下。
一是《廣成儀制》產生的歷史背景。蔣博士將近代四川道教史劃分為三個時期——清初至民國、民國初年至1980年代、1980年代迄今,她指出清代前期政府實施的「湖廣填四川」大移民政策,以及武當山全真道士陳清覺(1606-1705)入川開創龍門派碧洞宗,可能與《廣成儀制》儀式傳統的出現不無關係。
二是《廣成儀制》的編纂者。龍門派第十四代弟子陳復慧(1734-1802,名仲遠)最早整理校輯了他那個時代四川流行的道教科儀書,彙編為《廣成儀制》。「廣成」的含義是「圓融大洞,了悟上真,領依正果,乃曰廣成」,與唐末五代入蜀高道杜光庭(號廣成)可能沒有必然關係。
三是《廣成儀制》的版本。目前已知《廣成儀制》的印製始於1907年,此前的雕刻版本稀少,主要以手抄本形式流傳。現有主要版本——《藏外道書》版和網站「白雲深處人家」版——以及流傳下來的幾種印經目錄,表明《廣成儀制》收錄了300餘種科儀書,但諸版本所收書目互有出入,表明《廣成儀制》的彙編並未徹底完成。
四是與《廣成儀制》相關的科儀書。目前所知與《廣成儀制》直接配搭使用的文檢集有四部,即《雅宜集》《心香妙語》《靈寶文檢》《二仙庵歲時文》。
五是使用《廣成儀制》的「廣成道士」。這些廣成道士從宗派來說並非單屬全真或正一,也不單屬住觀或火居,而是多種身份的融合。川西民間火居道士二分為「廣成壇」和「法言壇」兩大門派,前者宗奉《廣成儀制》,後者宗奉近代四川大儒劉沅(1768-1856)創作的科儀書《法言會纂》,《法言會纂》的編纂大量參考了當時廣為流行的《廣成儀制》。
六是《廣成儀制》記載的儀式傳統及其特色。首先,依據《廣成儀制》所收科儀名目,該書主要包括四大類儀式,即朝禮特定神祇的正朝科儀、與歲時節令相關的科事、祈求神祇或星斗的法事、開宗明義表明本科所欲解決事項的法事。法事分類名目中,還有「平科」、「單科」、「陰齋」、「陽醮」等。其次,《廣成儀制》收載的眾多單科法事如何搭配組成大型法事或多日法事,書上沒有具體指示。從田野調查來看,廣成道士在具體運用時是很靈活的,他們經常根據道門的規矩和齋主的需要作必要的改變。廣成道士也能跟其他門派的道士默契合作,共同舉行道教法事。再次,雖然1949年以前「廣成不出川」,但近十幾年廣成道士與省外道士之間也開始互相交流,使《廣成儀制》儀式傳統的影響範圍擴展開來。
在講解上述內容的同時,蔣博士展示了她從事田野調查拍攝的大量照片,使聽眾對四川道教科儀有了生動直觀的感受和認識。
評議人歐福克教授長期研究法言壇,法言壇與廣成壇正好是川西道教流傳至今的兩大儀式傳統。歐教授對蔣博士的演講作了精要的點評。他指出:(一)陳復慧的宗派屬性非常複雜,他屬於全真龍門派丹台碧洞宗、正一廣成壇、蘭台派,法言壇亦將其奉為祖師,稱其為「天仙門下五品仙官陳真人」(「陳電師」)。(二)在四川,針對火居道的田野考察似乎比較困難,研究法言壇(全屬火居)正是如此。同樣,蔣博士研究廣成壇的絕大部分資訊、資料來自宮觀中的道長,來自火居道士的資訊很少,還有進一步研究的必要。(三)相對于「廣成不出川」的傳統說法,法言壇卻早就有了「走出去」的想法,比如《法言會纂・開礦科儀》在「川主大帝」下注曰「各省各有福神,隨處酌易之」。(四)廣成壇在形成之時跟別的儀式傳統一定有很多互動,溫江縣(陳復慧度過晚年的地方)和新津縣(陳復慧的出生地)在民國年間都是劉門重鎮。(五)道樂研究分「行壇」音樂和「靜壇」音樂,一般認為行壇音樂較粗獷,靜壇音樂較優雅,這個看法並不準確。比如,法言壇的行壇音樂分「大樂」(以嗩呐為主)和「細樂」(以笛子為主),其中「細樂」完全具備優雅的特點。
在蔣博士演講、歐教授評議之後,在座師生紛紛提問,熱烈討論。除蔣博士有簡要回應之外,黃道長(本次講座海報圖片上行持科法的高功法師)根據自己的實踐經驗對其中一些問題做了非常內行的解答,主持人稱讚他是「儀式專家中的專家」。
本次講座不僅有助於聽眾初步瞭解四川道教科儀的豐富內容和研究價值,而且給來自歐美、港臺和中國內地的年輕學子提供了一次難得的交流機會。